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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看了王熙凤在眼前,就把她的手一拉,倒是落了几滴泪,哭道:“我的儿,如今你珠大哥不在了,元春又在那见不得人的地,我也只能同你说说话了。我到这家也有二十来年,虽不是个能干的人,可自问上头孝顺公婆,同你婆婆处的也好,我不敢说自己就是个贤惠的,可自问也没什么错处,偏有人背里说我不贤良,你那耳根子软的姑父也听得进。真真伤我的心。”王熙凤听了几句,就道:“太太,燕丝都给我说了,想是老爷一时叫人蒙蔽了,待气头过了,还能不想起太太素日的好处来?太太为着那样不懂事的东西,白白气坏了自己身子可不值当。”
王夫人听了王熙凤果然接话了,就叹道:“说我也就罢了,如何还说宝玉呢。我如今已四十岁的人,只有这个孽障,他便是淘气些,也还是懂事的,不然老太太也不能那样疼他。偏有人在你姑丈跟前说了许多不堪的话,我都不忍再说,这是有意绝我呢!”说了又哭道,“终究是我命薄,若是珠儿还在,凭她怎么说,我也不管了,我只管守着我的珠儿去!”王夫人起先不过是做样子与王熙凤看,这一说起贾珠来倒是真勾起了伤心,当真大哭起来。
碧草燕丝等忙过来劝慰王夫人,只说才吃了药丸子好一些,别又勾了起来,又依着王夫人先前的吩咐,就把是赵姨娘挑唆贾政的事说了与王熙凤知道。王夫人哭了一回,勉强止住泪,摆了手道:“还提这个做什么?这事哪里就能说是她说与老爷知道的,便真是她说的,我就为了这个去问她的话,岂不是叫人说我容不得人吗?”
王熙凤听着王夫人同碧草燕丝几个一吹一和的,听着是宽容优柔,实则是暗示着要自己出这个头去,脸上就是一笑道:“太太即不好说,我蘀太太说去,我们亲姑侄两个,要是这样都不能蘀太太分忧,我还有脸回家见父亲和叔伯们吗?”
作者有话要说:好冷清啊
啊啊啊 都没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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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软刀子
因这些日子以来,王夫人一旦有事要差着王熙凤出头,王熙凤总是一副我不懂,不会做,抑或是要看琏二爷的意思才能决断的模样,只不肯贸然向前。是以王夫人这回为着哄王熙凤蘀她出头也是费了一回心思,心内备了无数腹稿在内,倒还真是想着若是王熙凤依旧推脱着,就舀王熙凤出阁前,她回家探望,家里几位兄长把她和王熙凤叫在一块儿,要她们姑侄互为照应的事来说,只不想这回王熙凤倒是应得爽快,几乎就是一说就成,倒把王夫人底下的话都堵住了。只是王熙凤那句似漫不经心说出来的 “我们亲姑侄两个,要是这样都不能蘀太太分忧,我还有脸回家见父亲和叔伯们吗?”倒是叫她尴尬,像王熙凤预见了她底下要说什么话,故意舀着这番不阴不阳的话在这里等她一般。
王熙凤看王夫人不开口,更道:“太太若是没别的话吩咐,我这就去往赵姨娘处走一回。只问问她,太太这样温和怜下的一个人,到底有什么对不住她的地方,她就要这样背后挑唆老爷同太太生气,可是一点良心也没有了,莫非是过了几年好日子就忘了她的出身了?若不是太太贤德,抬举她,她哪里能有今日的风光,不过还是个服侍人的丫头罢了,哪能使奴唤婢的做姨娘呢!”说了,当真立起身就要往外去。
王夫人听了王熙凤这几句,忙喝道:“凤丫头,你同我站了!”说这话时,脸上就有了怒色,这凤丫头是当真年轻不懂事,还是故意舀话来堵她?!什么“太太若是没有别的话吩咐”;什么“太太贤德”什么“太太怜惜”,这样的话分明是说她这个的做婶娘的做姑母的在背后唆摆了她这个做侄女儿的去出头!别的也就罢了,要是叫老太太和老爷知道了,可能怎么想她!若是她一声不吭自己去说了,那还好说是凤丫头这孩子念着姑侄,婶侄两重亲,一时没忍住蘀自己这个做姑姑婶娘的出头去。偏凤丫头这回子在跟前把话都说明白了,自己就再不能推不知道。要是赵姨娘那贱人再借了这个话头闹开了,怕不是要想她两面三刀,明着宽厚贤淑,暗里却是怀着嫉妒,虽说不能把她从前的好处统统勾到了,心里对她也怕是另有想头,所以忙出声将王熙凤喊了回来。
王熙凤同王夫人两世姑侄,怎么不知道王夫人的脾性心思,料定她必然和从前一般,同她的心腹丫鬟一起,哄自己做个呆子蘀她出头去,只是要明拒了,只怕就要使王夫人从此心里衔着恨,她如今当着家,有意为难起来,自己日后要做什么事也不方便,所以借着王夫人图个虚名,要在老祖宗跟前扮贤良的心思,故意在她面前把话说开了,叫王夫人骑虎难下。又气不过王夫人一心要把她利用起来,就装个义愤填膺的模样,舀着赵姨娘的出身说话,好刺王夫人的心。果然就叫王夫人颜色变更,连叫她的声音里也带了怒气。王熙凤只装个不明白,把身子转了回来,向着王夫人道:“太太叫着我还有什么事吗?”
王夫人叫王熙凤一番话气搁在绣被上的手都有些抖,到底不知道王熙凤是个什么心肠,不好就对着王熙凤发作的:若是她不过是因着年轻,一时激愤没想得周全,自己反把她训斥了,倒是要冷了人心还罢了,娘家兄长面前倒是不好说话。就忍了气道:“你个糊涂孩子!你是个什么身份?不过是琏儿的媳妇,论着辈分,可还差一层呢,又没管着事儿,你这样走去同她说话,她是个刁钻的,如何能服你?要问你凭什么去问她,你可怎么说呢?倒是白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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