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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那扑街仔以为我老人痴呆,肯定想不到我能把你的电话一字不漏地背下来……”黄德才声音沙哑,语气也比平日虚弱,“这两天他们看我倒是看得殷勤,要是他们来不了医院,就会让陪护盯着我,搞到我好像做错了什么事、被他们软禁了一样……”
他缓了缓呼吸,继续说:“庥仔,我孙跟我讲了那天的事,你等等我啊,等我出院了,我同你去泮溪饮茶……”
向天庥走到窗边,悬了两天的心终于往下掉了些许:“那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怎么样?”
“唉,老人病,心脏有点问题而已,不用担心。”
黄德才简单同他交代了几句,喘了口气,继续说:“庥仔,这次是黄伯对不住你,给你添麻烦了。”
“别这么说,”向天庥斟酌片刻,终是问出口,“黄伯,你儿子说你要立遗嘱,而且还说要把房子留给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是误会的话——”
“不是的,不是误会。”黄德才打断他。
想起这事,他也是阵阵心酸:“我确实是找了个律师来家里,想咨询一下要怎么立遗嘱,也问过律师,是不是我死后房子想要留给谁就能留给谁,如果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可不可以,律师说可以……结果我忘了家里装了个监控,全被我儿子看到了。你等着,我一回去就把它拆掉!”
向天庥愣了好一会儿,艰难开口:“……你、你怎么会想要把房子……”
黄德才说:“唉,我说了你别生气啊,其实我一开始是有些意气用事……我儿子想要我这层楼你是知道的,但他什么都不改变啊,连讨好我都懒!好像认定了我肯定会把房子过户给他。就因为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给他还能给谁?所以就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真的让我很心寒。
“不是我自私,也不是我不想让儿孙过得安心,我只是觉得凭什么啊?凭什么我们做父母的,就得‘田螺为子死’?”
向天庥抿唇沉默。
黄德才苦笑道:“然后有天我看一部短视频,里头提起了遗嘱的事。我想着要不就办一个好了,要是哪天我儿子不再搭理我了,我就要把遗嘱甩到他脸上,让他知道他错过了什么。要让他知道,我虽然老了不中用了,但我仍然是一个人,我有我自己的主意……”
知道了黄伯的想法,向天庥稍微松了口气,劝道:“黄伯,无论你是不是意气用事,你能想起我,那就是我的荣幸。但也还好只是意气用事,你和儿子好好沟通一下,两父子哪有隔夜仇啊?”
黄德才默了片刻,轻声说:“可是,天庥啊,我这两天一直在考虑这件事,现在我是认真的,想要把房子过户给你。”
向天庥吓坏了:“不行!我不接受!”
黄德才笑了一声:“那要是捐给‘平安结’呢?”
向天庥呆愣了好一会儿,正想开口拒绝,黄伯紧张兮兮道:“我那陪护回来了,等我方便时再给你打电话!”
说完,老人就把电话挂了。
“诶,黄伯,你在跟谁打电话呀?”护工刚去拿陪夜用的行军床了。
黄德才对这位身材瘦小、但力气很大的女护工没什么好印象,因为她总替他那扑街仔“监视”他。
他没好气道:“我想给谁打电话就给谁打嘛,我只是住个院而已,又不是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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