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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刘叔,六十三岁了,老伴早些年去世了,两个孩子都在外地打工,逢年过节才回来看他,平时也就靠着几通电话来问问近况。别看他岁数大,身体倒还硬朗,只是眼睛不太好使,看东西有点模糊。最开始,我以为自己就是来照顾他吃饭、做家务的,但没想到,这份工作却比我想象中的复杂多了。
“慧慧啊,来扶我一把。”这是刘叔每天早上起床后的第一句话。他喜欢早起,五点多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醒了,我得赶紧从沙发上爬起来,把他从床上扶到轮椅上。刘叔总是笑眯眯地看着我:“你这丫头啊,动作轻点儿,我这老骨头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说完,还伸手在我脸上拍了一下,那手掌粗糙得像砂纸,但动作轻柔得让我鼻子一酸。
其实,哪里是没急呢?我只是不想在他面前表露罢了。每天看着他孤零零的样子,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可是,我一个外地来的保姆,能有什么未来?何况我还有弟弟妹妹要照顾,哪儿有心思谈什么感情呢?
我和刘叔的关系也变得更加亲近了。每次他抱着我,亲我脸的时候,我都觉得有些不自在,但也没多说什么。别人也许会觉得这种行为不合适,但我知道,刘叔心里是把我当女儿看待的。他孤单了太久,需要人陪,需要温暖。
偶尔会打电话回来问候,但从不主动来看他。一次他跟我讲起这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们啊,成家之后就有了自己的小家,哪儿还顾得上我这个老头子呢?”我听了心里酸酸的,却又无从安慰。
我正收拾厨房,刘叔突然叫住我:“慧慧,你要不要来我身边坐坐?”我放下手里的碗筷,走到他跟前。他轻轻拍了拍沙发的边:“过来,坐这儿。”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挨着他坐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说:“慧慧,我知道你一个人在这儿也不容易。你每天照顾我这么辛苦,我都看在眼里。这些年,我想得最多的就是能有个亲人陪着,哪怕只是说说话,聊聊天,也比一个人强。”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他讲述。他好像有很多话想对我说,那些积攒了多年的孤独和委屈,仿佛在这一刻都找到了倾诉的出口。
“你知道吗,我年轻的时候也像你这么大,满腔热血,想着出人头地。”刘叔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似乎陷入了回忆中,“那时候,我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小伙子,觉得自己能干一番大事业。可谁知道,岁月不饶人啊,转眼之间,就老了。”他说着,眼睛有些湿润,我看得心里酸酸的,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忽然,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恳切:“慧慧啊,你还年轻,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找个好人家,不要像我这样孤苦伶仃的。”
我点了点头,轻声答应着,但心里却清楚,刘叔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有人能陪在他身边。我不忍心看他一个人过日子,总想着能多帮他一点,多陪他一会儿。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刘叔的身体越来越差。虽然他不说,但我看得出来,他的视力几乎完全丧失,手脚也不如以前灵活了。每次他抱着我,亲我的时候,那份依赖和无助让我感到揪心。我心里也隐隐有些明白,他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刘叔突然对我说:“慧慧,我有件事想拜托你。”我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走到他身边:“刘叔,您说吧,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会帮您办妥。”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我却感觉每个字都重重地敲在我心头:“以后,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能不能帮我照顾好这个家?”
我愣住了,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刘叔,您说什么呢?这些话可不能随便说。”他却摇了摇头:“慧慧,我自己清楚。人总有走的时候,我只是不想留下你一个人孤单。”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里。我的家乡虽然远,但毕竟还有家人。可刘叔呢?他已经失去了他唯一的依靠。想到这儿,我再也忍不住,紧紧抱住了他,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刘叔用那只粗糙的大手轻轻拍着我的背,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我:“慧慧,别哭,叔不想看到你难过。”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却让我感到一股无法言说的心痛。
我躺在沙发上,怎么也睡不着。刘叔的每一句话都在我耳边回荡,我想,他已经把我当作他唯一的亲人了。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离开了,我该怎么办?我不愿意再想下去,可这些问题却像阴影一样挥之不去。
早上,我照常起床,给刘叔准备早餐。他像往常一样,坐在餐桌前等着我。当我把热腾腾的粥端到他面前时,他笑着说:“慧慧啊,你真是个好姑娘,叔真是有福气。”早上,刘叔比平常要早醒一些,我正忙着准备早餐,突然听见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我急忙走过去:“刘叔,怎么了?不舒服吗?”他笑了笑,摆摆手:“没事儿,可能昨晚着凉了。你这丫头,别紧张。”
可我心里没那么轻松,昨晚他睡得不踏实,一直翻来覆去,还时不时地低声咳嗽。我扶着他坐起来,拿了件外套给他披上:“刘叔,今天早点去医院看看吧,我陪你一起去。”他皱了皱眉头:“哎呀,不用那么麻烦,老毛病了,歇歇就好。再说,医院里那股子药味儿,我一闻就犯恶心。”我知道他一向不喜欢去医院,可这次不一样,我从他脸上的疲惫看得出来,他的身体状况可能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
我硬着头皮劝他:“刘叔,您别逞强了,去医院看看,心里踏实点儿。我一个人在家也不放心啊。”他说不过我,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听你的,去看看也行。”
到了医院,检查结果出来得很快,医生拿着报告单,眉头紧锁:“老人家,这病不能再拖了,最好尽快住院治疗。”我赶紧接过报告单,看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些我看不懂的医学术语,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刘叔却淡淡地笑了笑:“住院就住院吧,慧慧,去帮我办一下手续。”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早有准备。但我看着那份报告单,心里慌得厉害,手都有些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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