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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还不算结束。梁熠川在本子的最后一页画了一张简略的地图,从注释来看,正是“抄近道”小树林,他在雷佛斯托克最喜欢的单车道的地图。远看像个数字“7”,而竖杠部分歪歪扭扭,像是……
池羽肩胛骨的抽象的纹身。他说是一条雪道,梁牧也曾猜想过,一定是他某次得到冠军时候选择的路线。可他还是落了俗。他也早该知道,池羽不屑于自我吹擂,他不记录成功,只记录失去。
肩胛骨皮薄肉少,纹身很疼,是永不愈合的伤口。梁牧也是今天才很具像地意识到,这件事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同等深度、长度,且无法磨灭的一道划痕。
而存钱罐里,有一沓纸币和硬币。梁牧也把所有钱倒出来,强迫症一样去清点,两轮过后,终于是对上了池羽写的那个数字。
两千一百四十零三分。梁建生当然不知道,甚至梁牧也都不知道。梁熠川竟从未管他要过钱。
池羽写,一辆二手的丰田只要三千刀,他想自己攒钱买车,就可以自己开车去雪场,自己去比想比的赛。他就快要成功了。那时候,池羽十八岁,梁熠川十七岁。他们也只是两个努力在成人的世界里偷得方寸空间的少年,大胆和谦逊并存,连梦想都有零有整。
他知道,池羽给他这些的目的是什么。是希望他心里更好过。希望他真正向前看。
可他呢?他又能给池羽点什么?
韩知夏看了半个小时的录像带,又听见敲门声。梁牧也又从外面进来了,手里是那个棕色的纸袋子。
“你还没走?”韩知夏十分意外。
梁牧也是来取工具箱的。他把日记本和照片给韩知夏看了看,然后拿起工具箱,把拍立得照片用钉子钉在了储藏室的一小块装饰板上。装饰板就挂在雪板墙旁边,上面有梁熠川和自己、和父母从小到大的合影。他掏出手机,对着这面墙,照了张照片。
等他再上楼进门,才注意到韩知夏在电视机前看原来的录像带。他知道,这是熠川去世之后,韩知夏回忆和怀念他的方式。
只是这一次,他也坐在沙发上,韩知夏旁边的位置,陪她一起。
“看哪年的录像呢。”
“10年。青年冰雪运动健儿那个宣传片。”那时候,为申办冬奥造势,中央台找到冰雪运动有点名气的年轻运动员拍了个短片。当年十三岁的梁熠川也在其中。
只是梁牧也当时刚和家里人出柜,为了不见梁建生,基本一整年没着家。这片子也是播出之后他才看到的。
片子本身有一些训练片段,还有几个采访片段。导演在画面外挨个问每个人,你们的梦想是什么。一群小朋友稚气未脱,对着镜头给出完美的答案,说我想得冠军,想参加北京冬奥会。也包括梁熠川。
只有一个人除外。
B-roll是他在训练场外面踩着滑板秀技巧的视频,这小孩儿眼角有块挺吓人的疤。被问及梦想,他昂着下巴说,我要做世界上最好的自由式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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