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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这些日子来乾元帝可算待玉娘极好,可到底两人之间隔着海样深仇,玉娘连同乾元帝缱绻都是不甘愿的,何况是生儿育女,那更是不能去想,竟是一叶障目,不曾想到她虽不欲想生子,可旁人却是不知道的,必是推己及人,以为她也想着早日生下皇子。所以今日窦充容一番话,如同惊醒梦中人一般。
她如今虽得乾元帝喜欢,到底根基尚且,膝下又无子,对付起来,自然比积年的老人容易些,高贵妃这些日子来,处心积虑地要将王婕妤送到她这处来,想来也是为着这个。高贵妃能有此盘算,陈淑妃的那段剖白,果然有些欲盖弥彰,且窦充容说的是“若是膝下有个儿子”这分明指的便是陈淑妃了。只是这样隐秘的事,她窦氏一个无宠无子的充容又是如何知道的?又为什么好端端地跑了来告诉她?
窦充容看着玉娘脸上微动神色,便知她不能信,也不着恼,看着合欢殿的宫女们送上了才泡得的六安瓜片,又送了几碟茶点,里头一盆淡粉色的藕粉糕,还冒着热气,显见是才出蒸笼的。窦充容大大方方地掂了块,轻轻咬了口:“牛乳多了些,盖住了藕粉的清香,下回叫厨房里少搁点,我记得圣上不大爱吃牛乳。”待得吃完了一块藕粉糕,这才道:“我知道妹妹不能信我,我来说这话不是为着妹妹。我只是不想妹妹吃亏罢了。”说了,脸上露出一丝惆怅来,转瞬即逝,若不是玉娘盯着她的脸看,几乎不能察觉。
窦充容在玉娘这里又坐了回,喝了两盏六安瓜片,也就回去了,出得合欢殿的大门,不由自主地回头瞧了眼,随着她来的宫女留香看着窦充容这样,便道:“充容何必来提点昭美人,先莫说昭美人信不信的,便是她吃亏了,圣上还会不护着她吗?”旁的不说,只看那昭美人随随便便地就能拿乾元帝常吃的茶来与人吃就瞧得出她在乾元帝跟前有多得意,哪有这么容易就叫人算计了去。
窦充容却将留香看了眼,叹息了声,她哪里是为着昭美人,她为的不过是她的心罢了。
第74章 设局
自窦充容来过后,不几日未央宫上下俱都知道了乾元帝赏了挂珠帘与玉娘,因乾元帝从前也赏过珠帘与高贵妃,诸妃们虽也嫉妒,倒也没觉着如何刺眼。倒是王婕妤一直有心与玉娘相交,听了这个就觉着有了由头,那日与李皇后请安之后,走在椒房殿外就与玉娘笑说:“听着圣上赏了挂珠帘与妹妹?从前贵妃娘娘产育了皇三子后,圣上也赏过挂珠帘与娘娘,只不知妹妹的珠帘与娘娘的珠帘相比如何?”
玉娘因笑道:“妾无福看一看贵妃娘娘的珠帘,也不知道相比如何,想来总是娘娘的好些。”王婕妤哪里肯听这句,拉了玉娘的手笑道:“这可未必。我瞧着圣上赏妹妹的,可都是好东西,旁的不说,只说妹妹头上这朵莲花,便是多少钱也买不来的。”目光在玉娘发髻上那朵玉莲花上转了转。往常的玉雕,不过是拿玉雕一整花出来,但凡能贡到御前的,玉料还能差了。偏玉娘今日头上这朵,乃是拿着照着真莲花花瓣的模样雕成一瓣瓣,花瓣的尖端还带些红晕,就连中间鹅黄的莲蓬也是用黄玉雕成,再用极细的金丝串成,走动时花瓣微微颤动,一晃眼便象是才从太液池里摘上来的真莲花一般。
玉娘脸上微红,秋波一闪就想将手从王婕妤手中抽回去。王婕妤哪里肯松手,又道:“想是妹妹怕我心眼儿小,所以藏着不叫我瞧吧。”话说到这样,玉娘哪里还好推,不然可真成了认为王婕妤是心胸狭窄之人,只得答应了。
王婕妤前头说玉娘的珠帘比高贵妃的强,不过是信口一说,为着将住玉娘,好往合欢殿来,本心以为玉娘那挂子珠帘同高贵妃那挂顶多在仿佛之间,见着珠帘竟是有些呆了。从来上品的南珠都是拿来做项链,手串,珠钗的,哪有用来串珠帘的,可合欢殿这挂珠帘的南珠,粒粒都是上上品,拿着这样好的南珠做珠帘,真真是暴殄天物,乾元帝还把来赏了玉娘,王婕妤又妒且恨,脸上险些笑不出来,强笑道:“我瞧着比娘娘那挂可是强上不少,只挂在这里就好看。”
玉娘在一旁将王婕妤的脸色变化瞧在眼里,故意又说:“妾只觉得往后天气热了,看着凉爽些也罢了,到冬日看着怕是要觉得冷了,可圣上赏的,倒不好拿下来。”
这话听在王婕妤耳中,更是刺心,脸上强带的笑险些挂不住,哪里还待得住,咬牙笑道:“妹妹急什么呢?到了冬日里,圣上自然还有好东西赏妹妹的,什么蜀锦顾绣,在妹妹这里值得什么呢。玉娘仿佛听不懂王婕妤话中的讥讽一般,继道:“圣上倒是说过,蜀锦不能做帘子,颜色艳了些,与妾这里的装饰不和,倒是顾绣还罢了”
直刺得王婕妤妒火中烧,哪里还呆得住,正要找借口回去,玉娘哪里肯放她走,只拉了她笑道:“姐姐要不要试试妾这里的牛乳藕粉糕?上回窦充容来时说妾这里的牛乳藕粉糕牛乳放多了,圣上不喜欢,妾就叫他们少放些,姐姐替妾试试罢。”玉娘这样挽留,王婕妤又不想就同她破脸,只得答应,两个一起回到外头,分宾主坐下,便有宫女送上茶来。玉娘端起茶盏,掀开盖子才瞧了眼,便将眉头微微一皱,也不沾唇就搁下了。从来玉娘在众人眼前都是一副温婉和气的模样,这样面露不悦,倒也少见,王婕妤在一旁看着,心中奇怪,跟着端起茶来,也瞧了眼,茶汤颜色暗沉,原是茶泡老了些,倒是一笑,因劝道:“妹妹素来宽和,只是也不能太宽纵了,好在今儿是我,若是圣上,也拿这样的茶与圣上喝,圣上怕是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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