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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氏听着尤老娘到了,忙命请进来,待得丫鬟们过来厮见过,又上了茶,便挥退了众丫鬟,也顾不得其他,只向着尤老娘道:“娘可还记得二妹许的人家吗?”尤老娘看着尤氏脸上郑重其事的模样,又问着这样的话,脸上的笑就有些挂不住。原是尤老娘看着尤二姐日渐长大,出落得袅袅婷婷十分美貌,心思便活动了起来。想着尤氏远不如二姐美貌温柔,都能嫁得这样一个如意体面的郎君,日后跑不了一个三等将军夫人的诰命。反是二姐这样的人才偏指腹为婚许给了皇粮庄头张家,日后别说是凤冠霞帔,便是绫罗绸缎也穿不着,心里怎么能服气,久有退婚之意。这回听着尤氏忽然说起这个来,自以为暗中攀比尤氏的心思叫尤氏看破了,就有些心虚,强笑道:“大小姐如何问起这个来,倒是姓着张,若是我记着没差,果然便是叫做张松。”
尤氏听着这句,心就往下沉了沉,又问:“不娘知道不知道这张家的老家在何处?”尤老娘脸上就有些尴尬,道:“这日长天久的,我也记不大清了,恍惚听着便是京城的南郊。”尤氏听在这里,心上仅存的一丝侥幸也烟消云散了,叹了口气,就把从王熙凤那里听来的事也讲了尤老娘知道。
老娘听着张松这般无赖,脸上也失了血色。也是尤老娘同尤氏做事不周全,说话时,竟没避着二姐三姐两个。二姐此时也有是个十二三岁,人事渐开,日常在宁国府走动时,瞧着宁国府的富贵气象,也自有羡慕之意,一想着自己终身便有些心灰,不想这回听得自家公公竟是这样无赖的一个人,由父及子,想来那个张华也不能是个好人,心里发起急来,到底的女孩子,又急又怕又羞,不由就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其实我有个恶搞的打算啊。
44议退亲
王熙凤有意叫尤氏知道了张松做十分无赖,尤氏自然也怕同这样的人家扯上干系,就接了后母尤老娘来商议。也是她们做事不仔细,只叫尤二姐尤三姐姐妹两个去到尤氏闺房后的小间里,自己两个就在前头说话。这两处只隔着一道门,虽有帘子挡着,又怎么挡得住说话的声音,尤氏所说的话,里头尤二姐尤三姐两个都听得清清楚楚.
却说尤二姐看着姐姐尤氏的体面,虽一般是填房,但使奴唤婢,穿金着银的,姐夫年纪虽大了几岁,人物也清楚,待得姐夫承袭了爵位,便是三品将军夫人的诰命在身。反观自己,许的夫家,却不过是个皇粮庄头,难免有怨恨当时错许张华,致使终身失所之叹。这回听着尤氏讲说,张华家人竟是这样不堪,更觉着委屈。到底是十二三岁的女孩子,也没个准主意,就是哭罢了,只说自己命苦,嫁者那样一个丈夫,情愿早死。那尤三姐小着二姐两岁,性子却烈,听着母亲同大姐姐的说话,又看二姐哭的可怜,就劝着尤二姐道:“姐姐也别哭,母亲和大姐姐这样说,想是不肯叫姐姐就这样吃了亏去,所以才提了出来商议,姐姐要是真不愿意,自己对母亲和姐姐说去,同她们”尤二姐舀着帕子擦了泪道:“这样的话,我一个女孩子如何好自己去说,只是怨我命苦罢了。”说了又呜咽几声。
尤三姐却是不耐烦,扯了尤二姐一掀帘子就走了出来,向着尤老娘道:“娘,大姐姐,姐姐有话说呢。”说了就推尤二姐。尤二姐粉面涨得通红,水汪汪的杏眼儿里噙满了泪,对着尤老娘看了一眼,又看尤氏,春笋一般儿的玉指扭来扭去,只是不做声。
尤氏看得尤二姐这样,也知道她不情愿原先聘定的婚事,只是女孩子家面嫩,不好自己开口说罢了。还是尤三姐耐不住,推了尤二姐一把道:“你方才在里头怎么说的?娘和大姐姐也不是外人,你倒说不出了。若不看着你是我姐姐,我也懒怠同你说。”说了,就向着尤老娘同尤氏道:“娘,大姐姐,姐姐她不愿意哩。”尤二姐听得这几句,倒是不哭了,脸上更是红得透了,把一双秋水眼就瞟着尤老娘同尤氏。
尤老娘心上也久欲退婚,听着女儿也不肯,就向着尤氏道:“大小姐,如今你也是官太太了,出入都有体面,总也拉扯你二妹妹一把,便是她同你不是一个爹娘,总也叫了你这几年姐姐。”尤氏听着尤老娘这几句不阴不阳的话,就有说不出的堵心,偏从她切身来讲,叫尤二姐同张华退婚,于她也是只有好处的。虽二姐出身有限,凭着她的容貌品行,嫁与官宦人家做填房或是庶子嫡妻还是使得的。若是二姐嫁得好些,姐妹两个也好互为臂膀,也免得她在宁国府总有无可依傍之感。
尤氏当下就忍了气,勉强一笑道:“娘说哪里话来。我正是觉着二妹这样的人才,配着张华那样的无赖人家可是太委屈了,才请了娘来商议的。既然娘同二妹都有这个意思,等着你老的女婿回来,我就请他出头给二妹儿做主,就把婚给退了,娘看怎么样?”
尤老娘听着尤氏答应了,脸上也就笑了:“阿弥陀佛,大小姐即有这个善心,自然是好的。”说了,又向尤二姐道:“还不谢过你大姐姐。”尤二姐听着尤氏肯蘀自己出头,也翻做欢喜,脸上犹有泪痕,过来给尤氏盈盈一礼。尤氏忙拉着了,笑道:“自家姐妹,哪里就这样外道了,我这做姐姐的,自是要蘀妹妹多想想的。瞧瞧,好俊一个女孩子,哭得这样,小花猫似的。”说了,就叫小丫鬟打水来,伺候尤二姐洗了脸,又重梳了头。这才回来,娘四个就对坐了,无非说些家事并女工,尤老娘就把二姐亲手绣的帕子舀了给尤氏看,尤氏看来,自是夸着二姐手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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