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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一笑道:“罢了,这许多人看,你也好意思。”贾琏笑道:“那有什么,自家夫妇在房里,甚于此时的时候多了。”贾琏看王熙凤笑,也就笑了,又看王熙凤要起身,也就走开了些,看着平儿等服侍着王熙凤起来,因还要去贾母,邢夫人,王夫人那里立规矩,所以重又梳妆。贾王熙凤又坐在妆台前梳妆,整理了发髻,因大堂兄贾珠新丧,不敢艳装,只用银头面,身上穿着玉色对襟长袄,衣下系月白色百褶裙,底下微微露着松花色绣鞋,倒是一派天然俊俏。贾琏在一边赏鉴了回。
王熙凤这里才整理完毕,果然传下话来,老太太那里传饭了,王熙凤就对贾琏道:“二爷若是饿了,请先用罢,不用等我。我这一去,老祖宗必然有许多话要问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贾琏就道:“珠大哥没了,你这半个多月也没歇好,等在老祖宗,太太们跟前立完规矩也快些回来。”王熙凤答应了,就带了平儿,顺儿并几个丫鬟婆子就往贾母上房去了。
到了贾母房里,却见贾母才几日不见,竟是老了许多,鬓边都见了银发,原本丰白的脸上也现了好些皱纹。贾母倒是一直待着王熙凤好的,所以看得贾母这样,王熙凤的眼圈儿就一红,过来叫了声:“老祖宗。”
贾母见王熙凤来了,就把她上下打量了一回,见她身上装扮大方淡雅,又不至于过分素净,心上就满意,招手叫她过去,让她在脚边坐了,叹道:“这些日子也亏得你帮扶着你二太太,不愧她素日当着你亲女儿一般。你这样懂事,我心里也明白。”王熙凤低了头道:“老祖宗太夸奖了。珠大哥是二爷的哥哥,也是我亲表哥,他没有了,我只恨自己愚钝不能为太太多分些忧,还教她自己操了那么多心。”说着话又抽了帕子出来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贾母就道:“你这话就说的太谦了,你才多大,能经过什么事?能这样有心就是好的,我们这样人家的孩子,虽比不得那些大家子书香绍传的,说起孝顺体贴来也不能太输了人去。”
她们祖孙正说话,邢夫人也到了,王熙凤忙立起身来给邢夫人行了礼,邢夫人就道:“好孩子,你这些日子也累着了。你二太太那里才走了大妹妹,偏你珠大哥又没了,她心上必然不好过,你在这住的,总要多陪着她才是。”这番话说的贾母脸上也有了些笑容,道:“这才是妯娌说的话儿,有个大家子太太的气象。我正说给你媳妇知道,你弟妹可怜。”贾母的话音未落,就听得外头急匆匆脚步声响奔到了房前。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继续虐下王夫人。大家对王熙凤的转变和做法有什么看法吗?
☆、绵里针
贾母正同邢夫人王熙凤两个说话,忽然听得脚步声响直至门前,又有说话的声音传了进来,王熙凤转脸看了看贾母,见她脸上也有愠色,就把眉头一皱,道:“外头是哪个,这样没规矩,老太太房前也是能随便乱闯的吗?”话音未落,就见贾母房里的一个丫头走了进来,在贾母跟前蹲了身道:“老太太,是太太房里的碧草,说是太太忽然就说做烧了,头晕得起不来。偏老爷往外头去了,原本去找了大奶奶讨主意,不想大奶奶只是抱着兰哥儿哭,她急得没法子,才来讨老太太的示下。”
王熙凤收了脸上的怒色,转为一片戚色来,向着贾母道:“老祖宗,想是太太忧心珠大哥哥太过了,前些日子各样杂事撑着还不觉得,如今一静下来,症候就来了。大嫂子也是新丧,不能在太太跟前伺候。偏老爷还不在。我是太太侄儿媳妇,总要尽点子心,不然,我去太太那里瞧瞧?”贾母听了,忙道:“正是这话。你去罢,我这里就你太太呢。”邢夫人也道:“凤丫头这话也算有良心,不枉弟妹素日疼她。你快去罢,老太太这里有我呢。”贾母这里用名片去太医院请太医不提,王熙凤也从贾母房里出来跟着碧草就到了王夫人房中。
王熙凤从贾母处出来,一路过去就到了王夫人所住的正内房处,进门就见王夫人卧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锦被。前些日子忙着迎客送宾,陪同举哀等就没留意,今儿一看,王夫人整个人瘦得几乎脱了形,原本丰腴的脸颊也瘦得凹陷了下去,鬓边竟也见了几根银丝,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蜡黄蜡黄的,嘴唇儿倒是通红,病容颇深。 王熙凤轻移脚步走到床前,打量了回王夫人,见她睫毛轻轻扇动,知道她没睡着,便轻声叫了几回:“太太,太太,我是凤丫头。”
王夫人仿佛没听着一般。碧草在一边儿道:“二奶奶,太太回来就说身上痛要歇一歇,这一躺下起先还好,睡了一回就叫珠大爷的名字,又哭了一回,再一摸,太太身上滚烫,烧得厉害。无奈老爷不在家中,我也去请过大奶奶的示下,大奶奶只是哭,一句话也不肯讲。我才大着胆子闯到了老太太那里讨主意。”说到这里碧草就落了泪,“到底还是二奶奶疼我们太太,听着信儿就来了。”
王熙凤就道:“从娘家论,太太是我嫡亲姑母,从婆家论,太太又是我嫡亲婶子,我哪能不尽心。至于珠大嫂子,想来珠大嫂子也是伤心大哥哥过了,旁的都不放在心上了。”王熙凤这句话的话音才落,就听得床上的王夫人咳嗽了几声,把眼儿挣开一条缝看了王熙凤一眼,哑着声叫了声:“凤哥儿。”王熙凤听得王夫人叫她,忙回过身俯在王夫人耳边道:“太太,太医一会儿就来了,你且耐一耐。老祖宗那里也知道了,说请太太好生保养,太太只管安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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