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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夫人这里听得她送了给贾琏的郑雪娥过来了,脸上就不好看,哼一声问:“她好意思来。”迟了一回才让春柳去叫。
郑雪娥听得叫进,按按心口,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就踏进了邢夫人所在的正房,走到邢夫人脚前,就跪下磕头,邢夫人冷眼里看着郑雪娥,不阴不阳地道:“我把你安排在二爷房前时,可怎么同你说的?我只叫你好好服侍二爷,不许乔模乔样地装狐媚子勾引人,不许调三窝四地多嘴多舌,你告诉我你倒是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莫不是你以为我没个亲儿女傍身,你跟着琏儿日后就有前程了,就好不把我这旧主子放眼中了;”说到后来已然声色俱厉。
原是前几日王熙凤来给她请安时,话里话外透着郑雪娥同傅绿云都不大安分的意思,又说二爷碍着这两个是邢夫人所赐,不敢教训,只是心里不大痛快,为着这个多少日子都没往郑雪娥同傅绿云房里去了,她劝了也是不中用,只好来给邢夫人告罪。
王熙凤的话虽然恭敬,可邢夫人听了这话,真是戳中了心病,这郑秀娥正是邢夫人搁在贾琏处的。邢夫人嫁给贾赦时,贾琏也有四五岁了,一等将军的贾赦的嫡长子,自小也是丫鬟婆子捧凤凰一般的捧大,她这个继母根本插不进手去,哪里培养得出母子感情来。更难堪的是她始终不育,便是再愚钝,不免也虑着将来。趁着贾府里头的男子一满十五岁,身边总要搁两个房里人伺候的机缘,就要插两个人进去。
邢夫人就在阖府的丫头里千挑万选了一回,因见郑雪娥生得颇有几分颜色,心思又大,怕搁在府里叫贾赦瞧上了收了房,倒是麻烦,索性给了贾琏做房里人,又把郑雪娥的父母也提拔了一层,都做了小管事,以示恩惠。在邢夫人的盘算里,要是郑雪娥能得宠,自然是千好万好,郑雪娥是她的人,她得了宠爱,自然能在贾琏跟前为自己说话,也好拉近母子感情,退一步说,便是不得宠,贾琏那边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她也能知道。起先倒还好,不想现在竟闹出这样的事来,还叫王熙凤跑自己身前诉苦来。
邢夫人是个有左性的,在王熙凤这些日子的奉承下,深觉这个媳妇还是孝顺的,这回王熙凤把这些话一说,她便只觉得是郑雪娥叫她丢了脸,所以这回郑雪娥来告状,便对着她没好颜色更没好话儿。郑雪娥原是仗着自己是邢夫人提拔的,想来邢夫人这里告上傅绿云一状,不想反叫邢夫人一顿训斥,脸上就涨得红了,跪在地上,不敢辩说自己没有,也不敢就认错,只是嗫嚅着道:“太太,我并不敢不遵从太太的话,原是傅绿云处处挑事,我忍不过才同她说了几句,我要一早知道奶奶同二爷不喜我们斗嘴,便是那绿云再生事,我也不能同她斗嘴的。”说话的时候,大着胆子就看了邢夫人一眼。
却见邢夫人端坐在炕上,身上穿的褐色联纹锦对襟长锦袄,手就搁在身边的炕桌上,自然低垂着,露着手腕,腕上正是一只玉镯子,通体如冻脂一般,却在镯子里有着一点殷红。郑雪娥前几日还在王熙凤的妆奁里瞧见过,那时丰儿还说过,这个是奶奶的陪嫁,有个美名叫做雪里藏梅,现出几百两银子都没处买去,当时郑雪娥还很是艳羡了一番,不想这回就在邢夫人腕上瞧见了。
郑雪娥瞧见了这个,心上就似明镜一般,分明是太太这里得了儿媳妇孝敬,自然不能再把个不中用的棋子再看在眼内了,也就不再辩解,只是跪在那里低着头不做声。
作者有话要说:有亲说王熙凤东走西奔的补漏洞,可是这里的王熙凤是重生在她刚嫁给贾琏的时候,一切还没开始,她不过是换个法子来生存和为将来铺路。亲们 这个是阿幂的专栏,喜欢阿幂的请收藏下。
☆、珠将陨
郑雪娥逗引着傅绿云同自己吵了回,原是想陷她入毂,好叫二爷同奶奶厌弃她的,不想自己也得了罪名去,不知怎么连二爷贾琏也恼了自己,有意挽回。因王熙凤到底是正经奶奶,她不敢得罪,本意是要借着自己是邢夫人提拔的缘故,往邢夫人处走一回,告傅绿云的状。不想还没开口,反叫邢夫人训斥了回,又见邢夫人新添的玉镯子,心上也就明镜儿一般,知道在邢夫人眼中出身大家又伺候殷勤的奶奶王熙凤胜过自己百倍去,再不敢出声,跪在地上又听邢夫人训教了回,唯唯诺诺应了,低了头灰心丧气出了门,又悄悄掩回了房,心中更是七上八下,虽知道邢夫人不至于将自己在二爷跟前按了眼线的事儿自己告诉了奶奶去,也不保邢夫人房里其他的丫头为了讨好王熙凤把事都给她说了,到时真只怕这里真容不下自己了。郑雪娥想了半日,依旧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到王熙凤跟前把实情都说了。
倒是傅绿云,因王熙凤到底是贾府里三媒六证大红花轿抬了来的,贾琏的正妻嫡室,起先也斗了回气,待看得贾琏对着王熙凤倒是上心的模样,便知再不服气也没用,也就暂时抛在了一边儿。如今的傅绿云只是怕叫郑雪娥占了先,如今看着她也和自己一般叫贾琏抛在了一边儿,倒是有些得意,每日里在王熙凤房里伺候完了就在自己房中倚窗而坐,喝茶磕瓜子,看着郑雪娥一露头,便不阴不阳刺几句。
郑雪娥心上有病,叫傅绿云这样刺着,日子格外难熬,这几日里时刻都想着要不要到王熙凤跟前把事情都说了,又怕卖了旧主也不得新主信任,白做了回恶人,这些日子里整日忐忑不安。她这里不安,荣国府里也出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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