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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雾紧紧包裹住他,他陷在里面,呼吸不畅,挣扎着伸手四处抓了抓,可身体仍然是在下落。他满身狼狈地挥了挥手,那黑雾被他搅和出一道缺口来,他从缺口望出去,正看到段忌尘静静看着他的脸。
邵凡安心里猛地一缩,然后身体猛然坠下。
“安,凡安!”
那一瞬间,邵凡安只觉自己像是一下子砸到了底,身体的重量感刹那间全都回来了,身上沉得要命,就没一处地方是不疼的。他以为自己是猛地睁开了眼,可实际上眼皮子也重得要死,他闭着眼睛滚了好几下眼珠,这才勉强撑开眼皮。
“醒了!醒了!”
邵凡安模模糊糊地看到了江五的脸,他师父顶着一脸的青胡茬子,探着身子往他眼前挤,嗓门还特大:“凡安!听见了没??”
邵凡安动了动嘴唇,想说何止听见了,师父你小点儿声……但话没说出口,就又昏睡过去。
这一眼闭上,又不知过了多久才醒。醒也不是自己醒的,纯粹是被他师父那个大嗓门给吼醒的。江五似乎是在跟谁吵吵,那声音简直能掀翻屋顶:“哪儿来的脸!!还敢来!!滚!!我徒儿要有个闪失!老子这辈子跟你们没完!!”
邵凡安眼皮子睁不开,想叫师父,也叫不出来,江五还在那儿大吼:“小的滚蛋!老的也给我滚!”
江五骂骂咧咧的那声音越嚷越远,邵凡安混混沌沌的又睡了过去。这次一觉无梦,但也睡得并不算如何安稳。他这分不清白天黑夜的睡,昏沉间能感觉到有人往他嘴里喂汤水,他迷迷瞪瞪地也知道往下咽,然后可能还有人给他喂了药,总之是一口甜一口苦的。
他偶尔会醒,醒的时间很短,大多都是看到他师父守在床边,有时隐隐约约地能察觉到屋里来了好多人,他手腕被人拿住号了号脉,之后就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传过来。
那声音太低,他听不真切,唯独江五那嗓门能让他听清楚外头说了啥:“治得好治,治不好也得治,老子还就不讲理了,你第一天认识我?!”
邵凡安挣扎着本来还想多听两句,可脑子实在发沉,挺不了多久意识便又散了。
这次他好像睡得格外的久。身上断筋挫骨般的疼痛感,在长长的睡眠中退去了不少,他终于睡了一个完整的囫囵觉。只是睡着睡着,胸口变得特沉,有什么东西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想推推被子,但压根也抬不起手臂来,只有手掌稍微动了动,指尖抓到一把凉凉滑滑的细丝。
等真正醒来,已经是四天后了。
他一睁眼,先看到一个全然陌生的黄花梨的木床顶。这会儿应该是一大早,阳光十分透亮,他这眼睛像是好久没见着光了,多睁一会儿直发酸。
他闭眼又缓了好一会儿,这才适应了,慢慢扶着床柱子半坐起身。他歪靠在床头,身上虚得很,手脚也软,但该动都能动,也没缺斤少肉的,他试着握了握拳头,再稍稍攒了攒劲儿,就伸了一条腿下地,想试着下床。可惜他身上的力气远比他想象的少,他挪屁股那一下腰腿根本没吃住劲儿,身子一歪就要往床下掉,关键时刻,一条手臂突然伸来,一把给他扶住了,又搀回了床上。
他颤颤嘴皮子,想喊师父,结果就哼出两声蚊子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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