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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口的路灯在暴雨中忽明忽暗,龙野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怀表齿轮,金属表面的裂痕像蛛网般延伸至第三圈刻度。苏乐乐站在三步外的雨幕里,校服袖口被雨水黏在小臂上,腕骨内侧那道青鳞纹路正随着呼吸明灭——昨晚在十二楼狼人杀现场,她被烛龙残魂气息激发出的鳞甲,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肘弯蔓延。
“乐乐,你的手……”话到嘴边突然哽住,龙野看见少女抬起头时,眼尾泛红的弧度竟与记忆中母亲临终前的模样重合。三年前那个被暴雨浸透的深夜,母亲用染血的指尖在他掌心画下离卦火纹,最后一句“保护好怀表”还未说完,瞳孔里就泛起细碎的齿轮光斑。而现在苏乐乐的瞳孔深处,同样有极细的齿轮黑影在游动,像被锁在琥珀里的时光碎片。
怀表突然发出齿轮摩擦的涩响,龙野后颈的甲骨文灼痛起来——那是妄空之眼锁定异兽的警示。右侧巷口的阴影里,穿西装的男人正用手帕擦拭饕餮纹面具,嘴角裂开的弧度超过人类极限,露出喉间翻涌的黑雾。离卦火纹在掌心骤然亮起,龙野正要跨步,却听见苏乐乐突然发出压抑的呻吟。
“小野……”她的声音像浸了冰的糖炒栗子,带着童年巷尾小摊特有的焦香,却又混着不属于人类的低哑。龙野看见她指尖的指甲正在蜕变成青金色,校服布料被撑裂的声音里,肩胛骨处浮出半片鳞甲,边缘泛着烛龙残魂特有的血色纹路。记忆突然被齿轮倒转的力量拉扯,三个月前在学校天台,苏乐乐递来糖炒栗子时,手腕内侧还干干净净。
“退后!”龙野的离卦火纹已化作锁链甩出,却在触碰到苏乐乐的瞬间自动崩解。饕餮纹面具男趁机扑来,喉间黑雾化作巨口咬向苏乐乐后颈,而她此刻正蜷缩着抱住自己,发间滴落的雨水在地面烫出滋滋作响的浅坑——那是只有烛龙血脉才有的高温。
怀表齿轮转动的声音在太阳穴炸开,龙野本能地逆向拨动表冠。熟悉的眩晕感袭来前,最后看见的是苏乐乐望向他的眼神,混杂着痛苦与某种近乎哀求的释然。三秒空白后,暴雨依旧,但饕餮纹面具男已倒在五步外的水洼里,胸口焦黑的火纹印记正在蒸腾白气。
“小野?”苏乐乐的声音恢复如常,她疑惑地看着自己完好的校服袖口,腕间青鳞已消失不见,只有皮肤下隐约的热流证明刚才的异变并非幻觉。龙野的指尖抚过怀表背面新增的裂痕,这次回溯消耗了两枚齿轮,表盘内侧的血字留言“别相信第三次月相”又淡了几分。
“没事,只是只流浪狗。”龙野扯下校服外套披在少女肩上,指尖触到她后颈时,掌心的火纹突然轻微发烫——那里有块指甲盖大小的皮肤,正泛着与烛龙残魂相同的青铜色。苏乐乐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将冰凉的掌心贴在他后颈的甲骨文印记上,像小时候分糖块那样自然。
“还疼吗?”她的拇指轻轻摩挲着他颈后发烫的纹路,这个动作让龙野骤然想起十二岁那年,他为保护她被小混混打伤,苏乐乐也是这样用浸了冷水的毛巾替他擦拭伤口。但此刻掌心相贴的温度却在告诉他,眼前的少女正在经历某种超出人类范畴的蜕变,就像怀表齿轮每一次回溯都会留下不可逆的裂痕。
巷口传来警车的鸣笛,饕餮纹面具男的尸体正在雨中融化,只留下几片泛着金光的鳞甲。龙野弯腰捡起其中一片,鳞片内侧竟刻着极小的甲骨文——“神嗣”。苏乐乐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她盯着鳞片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陌生的狠戾,却在接触到龙野的目光时瞬间软化。
“我们回家吧。”龙野将鳞片塞进裤兜,怀表齿轮的转动声在寂静的雨夜格外清晰。苏乐乐顺从地跟着他转身,发梢的雨水滴落在地面,每一滴都在青石板上烫出细小的焦痕。路过街角糖炒栗子摊时,龙野下意识摸向口袋,却想起今天第三次回溯已经耗尽了兜里的零钱——那个曾经能换三块糖的硬币,此刻正躺在怀表盖内侧的血字旁边,像枚褪色的记忆勋章。
暴雨在他们身后汇聚成河,远处天干图腾柱的星位正在诡异地偏移,某颗代表“寅虎”的青铜兽首突然发出裂响。龙野不敢回头去看苏乐乐的手腕,他怕看见那抹青鳞又开始蔓延,更怕在她瞳孔里看见自己从未见过的陌生——就像怀表裂痕里母亲的银发,每次回溯都会变得更模糊,却又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突然清晰得令人窒息。
街角的路灯终于彻底熄灭,黑暗中,苏乐乐的手指悄悄勾住了他的小拇指,这个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暗号,在暴雨里比任何甲骨文密码都更真实。龙野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怀表齿轮即将过载的咔嗒声,突然意识到有些真相就像猩红潮汐,无论多少次回溯,该来的终究会漫过海岸线。而他掌心的离卦火纹,此刻正与苏乐乐腕间若隐若现的青鳞遥相呼应,像两枚被命运钉在时间齿轮上的契约,等待着某个终将到来的,关于爱与毁灭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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