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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衙内,楚县令并未急着命人将那二人押到公堂上来,而是寻了老者入堂。
“求县令做主啊…”老者见着端端正正坐在堂案后的人,涕泪横流下跪磕头,小心翼翼,怀里刚刚那哭闹不休的孩子,却不知何时睡着了,安静乖巧。
“老人家,我知你伤心,可有些事,咱们需要慢慢来,事情本官大致知晓。”
楚县令起身缓缓走来,弯腰扶他到旁边备好的凳子坐下,开口询问:“秦捕头回来路上问得了他姓名,姓孙,名格,我们查了户籍,得知他曾是更州人,前些年孤身一人从南边流浪到了这里,听闻你与他关系较好,我们想知你与他又是如何认识的?这孩子又是哪儿来的?这与往后结案有很大关系,你务必说清楚些。”
“县老爷啊……”老者泣不成声,说话一抖一抖,连喘带“哼”:“人,有的时候啊,就是命不好,我年轻时,那么多孩子,不是战死,就是早逝,早夭,要么出了门,杳无音讯,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啊…”
“我那两个儿媳,也命苦,早早没了夫君,我瞧她们还年轻,便让她们改嫁了,我那小儿媳,前些年好容易怀上了个孩子,生下来是个女的,虽我心中不悦,可也认了,毕竟有总比没有好,谁想她跟着野男人跑了,呜呜呜……”
“如此妇人,当年你为何不报官抓她。”
“回来又能如何呢?一个心心念念往外的人,留不住,再者,她也不容易,娘家那头不喜她,婆家这里,街坊四邻又嘴碎,没生出儿来,话都难听着呢,我活了大半辈子,也听不得那么难听的话。”
老者吸了吸鼻子:“她一个女子,若是留下来,带着个女儿,将来女儿必须要嫁人的,平常也难熬,她没依靠,还要为个死人守一辈子,也苦啊,索性……由她去了。”
“我想着和我孙女好好过,这日子也能慢慢好起来,可是一年冬天,她得了场风寒,我给她用遍了药,她还是没撑住,就那么去了。”
老者说着说着,反而平静下来:“我家里也没有什么兄弟,我自己孤身一人过活,有些时候虽会觉得无聊,可日子总归还是这么过着,前些年格来了这里,他也是一个人,没去处,就在街头睡,我见他可怜,就让他到我家来住。”
“人老了,其实没啥好怕的,家里多个人,反而多了些烟火气。他感激我,让我去抓些药,还叮嘱我说分别去不同的药铺抓,别一块儿抓。”
“我这人,很难信人的,加之抓药也需要钱,我也不是很有钱,可我也不知当时为啥就信了他,别说,还真巧了,我难得信人竟是信对了人,我的腿给医好了……”
“我那老残腿呀,往常是走一步路就跟过十万八千里似的,难啊难,扎针扎针没用,吃药吃药没用,总是反反复复,吃了他叫我开的药,慢慢就好起来了,也不犯毛病。”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个大夫,以前经常给人瞧病。”老者叹息一声:“只可惜呀,老天爷对他也不好,更州和年州靠海,他住的那城就在海边,他自小爱医术。家里人便让他拜了一人为师,日子过得风风火火,可他爹出海捕鱼,再没回来,那年他九岁,他家里就他一个男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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