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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了山区,那是爬不完的山,一座连着一座,都是老胳膊老腿的,走走停停,坐在那走不动的,又不能丢下他不管,那就等着吧,好不容易走到到跟前,累的是口吐白沫弯着个腰,喘着粗气,只好又停下歇着,一天也走不几里路,早就没了粮食,割一块羊皮,在火上烧掉毛,切成二十小块,混着野菜一起煮!齐团长带着大部队赶了上来,他们也断了粮,只有野菜树皮,他们年青,拚命急行军,赶在饿死之前到达陕北,陕北,到了陕北就有救啦,跟不上掉了队,只能在后面慢慢走,能不能到陕北,那就看自己的命啦,齐团长给自己立了一个大拇指,四个月前二十个人,一个都没减员,据他说,大部队减员都达百分之二十,齐团长给自己留下一串大红辣椒,说了声“陕北见“转身去追赶大部队!
眼前一座大雪山,高耸入云白雪皑皑雄伟壮观,从后面赶超过来的战友,鼓励着,“加油!翻过它,就是大草原,就到了陕北啦!”好像陕北就在眼前,只要翻过它!一大早,老头把仅剩下半袋的青稞,一股脑全倒在锅里,吃饱饱的翻过它。虽然前面有部队踏出了一条雪路,但雪有半尺多深,呼啸的山风裹挟着大雪,遮住了双眼,四处白茫茫一片,几米之外什么都看不清!大口大口地喘着,就是喘不上气!胸口就像压着一座大山。
老头一手拽住自己的后脖领,一手扯着自己的衣服,弯着腰,垂着头,呼呼地大口喘着,两脚一步也挪不动地方,两手一撒一屁股坐在雪窝里,回头一看,鹅地那个娘哟,二十个老头子一个挨一个都坐在雪窝里,这下可完啦个旦的,要全军覆没 要永生永世在这里陪伴着大雪山了。这半山腰就是个风口,狂风卷着大片大片的雪花,才不大一会踩出的雪路就被大雪塞满,只要你一坐下,就不要指望有谁能拉扯一把,你就会永远坐在这,这一条似乎不太长的雪路吞噬着,一个挨着一个坐在雪窝这被冻僵的战友。
老头仰着头,绝望着向自己伸出双手,“我不想死在这!”自己大吼着,“不想死,就爬着走!”自己从包里扯出那串红辣椒,摘下一颗塞入口中,一嚼口腔就像着了一团火,那股子辣劲似乎能穿破天灵盖,只感觉强烈火辣辣的,什么饥饿,劳累,困倦,痛疼是一扫而光。自己把一颗红辣椒塞入老头嘴里,大吼“嚼!”一把抓住老头的手,一叫劲,把老头拽出雪窝,把辣椒又塞进在他身后坐的另一个老头的嘴里,抓着他的脖领子拖出雪窝,,,,,,!
自己在队伍后面爬着,拽着,拉着,扯着,拖着,终于爬出这片雪窝,抬头看着山顶,似乎有一面火红火红的旗帜, 在白雪皑皑的山顶上像火苗一样跳动着,自己大喊,“快看,前面有面红旗!”过了这半山腰的雪窝,没了雪,但风呼呼的更狂劲,寒风切过面颊似乎要把已没有多少肉的脸皮给揭走,要刮走这里的一切,自己大叫着,“一个拽着一个,不要撒手,不要被风刮下山崖!”山顶就在眼前,一串老头一个搂着一个的腰,垂死挣扎蠕动着,脚下都是冰又平又滑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是向前踱了半步却退后一步,眼看这一串老头就要被狂风吹下悬崖!自己看着就差一步的悬崖边,心想,完喽!完喽!这要掉下去,老马来喽也救不了小命喽!
正在这时,狂风突然停止,四周一片寂静,只听见一阵阵狂喘声,自己一下坐在悬崖边儿上,这时才感到累到极点,抬一下手的力气全无!这是老马可怜自个是个小孩,显灵来救自己?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山顶,笼罩在山顶上的层层乌云渐渐消散,大正午强烈的阳光把白雪皑皑的山顶镀的金黄金黄,一圈一圈向四方散发着耀眼的五彩光芒,那一圈一圈的五彩虹光慢慢地把仰望它的人们的脸颊身体周围的一切镀成一片金黄。金黄色的虹光震撼着所有人心魂。老头喃喃道,“佛光!佛光!”说着跪在地上磕着头!登上山坡,向下一望,光滑平坦,坐着向下一滑,出溜一下几十米,如同腾云驾雾一般。
′眼前就是草地,它的尽头就是陕北!这茫茫草地荒无人烟,连一只鸟也没有,更听不到一声虫鸣,一片死寂,草地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散发着浓浓的死朽气味。这些老头觉得终于可以喘口气好好休息休息,太阳老高才慢腾腾起身,喝完汤不是这痛就是那疼,拍肩捶背敲着腿,哼哼唧唧,磨磨蹭蹭,太阳刚偏西就走不动,一屁股瘫在那里,就不打算走了。反正不远啦,过了草地就到陕北,随他们吧!一连三天,走的比蜗牛快不了多少!自己这小连长的话也不好使,他们都有老牛腰子, 根本拧不过他们。他们说不走就坐在一堆,头不抬,眼不睁的!你就是磕头作揖,叫爹,叫爷爷,他们也纹丝不动。自己都怀疑齐团长把这些老头儿交给自己本身就是个错误,自己这个毛孩子怎么能斗得过这些老油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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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太阳己上三杆干,才慢腾腾上路,太阳才偏西,就吵吵着走不动,要休息。自己一抬头,远处有一面红旗,自己大声说,“看,红旗!有大部队,到那再休息!”大伙急急忙忙向红旗奔去,快接近红旗,一幕幕景象简直是惨不忍睹。一位,又一位红军战士倒在路旁,越接近红旗,路上趴着的越多,最多处二十多人挤在一起,最远处有一位红军战士坐在那双手紧紧握着那面红旗,他是这支队伍离陕北最近的一位!这面红旗是在大雪山顶上看到的那面吧?他们没有冻死在大雪山,而活活饿死在这草地上!
喝完牛皮野菜汤,自己把这帮老同志招集在一起“只说两点,笫一,行军时每人都要捡一捆干树技,不捡的话,不给汤喝,到时不要说本连长不讲情面,不劳不得,你们又不是我爹,我凭什么伺候你们!笫二,谁爱走不走,与本人无关,我不想被拖死在这,我只想活!”说完就闭眼养神,自己发着誓,要活着,他们谁都与自己无关,自己要活着走到陕北!天蒙蒙亮自己就支锅煮水做吃的,一敲锅边,大喊一声,“吃饭喽!”吃完饭背着那口大铜锅,一把拽住老头的胳膊“走!”老头说“慢点走!,慢点走“!自己恶狠狠的盯着老头的眼睛大声吼着“你要不想走,你就坐在这里送终吧。”吐沫星子喷了老头一脸。老头一看自己不打算带他走,立马慌了神,一把手抓住自己的腰带。“走!走!”自己挽着老头的胳膊,大步的朝前走去。边走边想,哼!你要不想走就不要怪你儿子不孝顺。
一边走一边捡着干树枝,告诉老头,看见可吃的野菜就采,老头可被吓地不轻,不再敢叼叼累呀,走不动之类的,就连休息也不敢提!生怕这个亲儿子不带他走,把他丢在这大荒原上养老!一直走到太阳快落山,才停下,支锅烧水,割下一块捆在身上的羊皮,煮野菜羊皮汤,老头坐在灶前添柴烧火,自己枕着他大腿干骨头棒子,累的一下就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老头轻轻的拍着自己的脸说道,“连长该吃饭了。”自己一下醒了过来猛的站了起来,用手指点着那些人头,“咦!差了俩?”自己冷汗都吓冒出来。想也没想撒腿就往回跑,还好没跑多远,就遇到两位掉队的老同志,可把自己吓惨了。那俩老同志一见到自己一下扑过来,紧紧的抱着自己,带着哭腔说道,“连长,你不会不要我了吧?”自己是哈哈大笑,“怎么会呢?你们可是齐团长交给我的宝贝。”
笫二天,天蒙蒙亮,刚吃完饭,老同志就两个一伙,三个一组,互相搀扶着,拄着棍儿,比自己走的还早。等走到水草地。深一脚浅一脚走的更慢。又冷又累又饿望着一望无际的沼泽泥潭,自己都无助的绝望了。入夜自己枕着老头的大腿儿。迷迷糊糊的睡着,老头轻轻拍着自己自言自语的说,“明天就到了,明天就到了。”迷迷糊糊如同行尸走肉般,也不知走了多少天,晚上老头把最后一块牛皮煮成牛皮野菜汤,明天就要断粮了。自己枕着老头的大腿望着满天的星星,老头低声说,“儿子,咱们都会饿死在这吧?”他坚信他儿子再也找不到能填肚子的啦!自己睡意朦胧的说,“怎么会呢?”
天蒙蒙亮,自己一觉醒来,看着老头绝望的眼神。大喊一声“支锅烧水做吃的。”把自己背的那个脏的黑乎乎的包塞在老头的怀里。老头双手拿着那个包,仔细看着闻了闻,说“真香。小祖宗!你就是我的亲爹!”一帮老头你拿着看看,他来闻闻。自己心想这个包也能挺个四五天吧。能不能饿死?就看老马能不能够保佑自己了。老头拿着包比划着,这块一顿,这块一天。
这个羊皮包整整吃了五天,就剩下一条背包带,天刚亮,正准备支锅做吃的,抬头远望阳光下,远处一脉群山隐隐可见,隐隐约约看到一面红旗,在阳光下闪着红光,老头狂吼一声,“红旗!”一帮老头子,汤也不喝啦,朝那红旗的方向是一路狂奔,自己静静的站在那,转过头,眼光穿过雾蒙蒙的草原,看向远方,自己终于活着走到了陕北,这一年自己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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